回顾恐惧和错误信念如何支持美国公众对伊拉克战争的支持

20年前的这个月，美国对伊拉克发动了大规模军事入侵，这是美国10多年来第二次在伊拉克开战。这是一场长达8年的冲突的开始，这场冲突导致4000多名美国军人和数十万伊拉克人死亡。

这场战争始于2003年3月19日，当时美国以压倒性的力量展示了自己的军事实力，用令人难忘的短语“震慑与敬畏”来形容。几周之内，美国就实现了“伊拉克自由行动”(Operation iraq Freedom)的主要目标，推翻了独裁者萨达姆·侯赛因(Saddam Hussein)的政权。

然而，这场开始时如此吉祥的军事行动却导致了美国人和美国人的严重分歧疏远美国的主要盟友。作为美国人回顾战争四年前，62%的人认为不值得为之奋斗。大多数退伍军人，包括那些在伊拉克或阿富汗服役的人，都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对这场战争的悲观回顾判断掩盖了公众在冲突开始时对美国军事行动的广泛支持，也许更重要的是，在冲突爆发前的几个月里。整个2002年和2003年初，乔治·w·布什总统和他的政府在公众和国会中广泛支持在伊拉克使用武力。

政府在这些努力中的成功是几个因素的结果，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是当时的公众舆论气氛。美国人还没有从2001年9月11日恐怖袭击的恐怖中恢复过来，他们非常接受可能使用军事力量作为布什所说的“和平”的一部分“全球反恐战争。”

2002年初在美国军队已经在阿富汗作战的情况下，绝大多数美国人赞成在伊拉克使用武力推翻侯赛因政权，并摧毁索马里和苏丹的恐怖组织。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当时指出，这些态度代表着“与后冷战时代的其他军事任务相比，对未来使用武力的强烈支持”。

布什和他的政府的高级成员随后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概述他们声称伊拉克对美国及其盟国构成的危险。考虑到公众的情绪，布什政府的两个论点尤其有力:第一，侯赛因政权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WMD)，即核武器、生物武器或化学武器的简称;第二，它支持恐怖主义，并与恐怖组织有密切联系，包括在9/11袭击美国的基地组织。

正如众多独立调查和政府委员会随后发现，这两种说法都没有事实根据。二十年后，争论还在持续政府是否是情报缺陷的受害者，或者布什和他的高级顾问是否故意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能力上误导公众。

在开战前的几个月里，相当多的美国人认为伊拉克要么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要么即将获得它们，伊拉克与恐怖主义密切相关，甚至萨达姆本人也在9/11袭击中发挥了作用。战争开始20年后，皮尤研究中心对伊拉克战争的调查显示，对美国军事行动的支持，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建立在错误的基础上的。

战争之路:从“邪恶轴心”到“蘑菇云”

在他2002年的国情咨文中布什开始阐述美国可能需要使用军事力量将萨达姆赶下台的理由。他说:“伊拉克继续炫耀它对美国的敌意，并支持恐怖活动。“伊拉克政权十多年来一直在密谋发展炭疽病毒、神经毒气和核武器。”

但是伊拉克比那些国家更吸引前总统的注意力。布什说:“这个政权对文明世界有所隐瞒。

甚至在他演讲之前，美国人就倾向于相信侯赛因政权最坏的一面。在国情咨文发表前几周进行的一项调查中73%的美国人支持对伊拉克采取军事行动，结束侯赛因的统治;只有16%的人表示反对。超过一半(56%)的人表示，美国应该对伊拉克采取行动，“即使这意味着美军可能会遭受数千人的伤亡”。

这是布什总统任期内最令人难忘的讲话之一。就在4个月前，纽约市和华盛顿特区附近以及宾夕法尼亚州尚克斯维尔发生了恐怖袭击。美国人仍然惴惴不安:62%的人说他们非常或有点担心另一场恐怖袭击即将来临。

当时，距离美国开战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绝大多数美国人接受了采取军事行动的几个可能的理由:83%的人表示，如果美国得知伊拉克帮助了9/11恐怖分子，这将是在伊拉克使用武力的“非常重要的理由”;如果伊拉克被证明正在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77%)或窝藏其他恐怖分子(75%)，几乎有同样多的人表示同样的看法。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布什和其他高级官员以不同程度的确定性声称，有证据证明美国使用武力是正确的。在2002年8月对外战争退伍军人大会上的一次演讲中，前副总统迪克·切尼明确表示“简单地说，毫无疑问，萨达姆·侯赛因现在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毫无疑问，他正在收集这些武器，用来对付我们的朋友、我们的盟友和我们自己。”

在其他场合，布什和他的顾问建议，即使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伊拉克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采取行动也太冒险了，因为侯赛因未能遵守联合国的武器决议。美国国家安全顾问赖斯说:“现在的问题是，萨达姆能多快获得核武器总是有些不确定在CNN的采访中。“但我们不希望确凿的证据变成蘑菇云。”

这样的警告引起了美国人的强烈共鸣:大多数人认为侯赛因要么已经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要么即将获得。2002年10月，65%的公众称侯赛因即将拥有核武器，而另有14%的人自愿表示他已经拥有核武器。只有11%的人认为他还没有接近于开发这种武器。

当月，国会以压倒性多数通过了该法案一项决议授权布什“在他认为必要和适当的情况下”使用美国武装力量来保卫美国的安全并执行联合国关于伊拉克的决议。(本月，在该法案通过20多年后，国会将转向废除这项决议。）

除了声称侯赛因拥有(或即将获得)非常规武器外，政府官员还一再将他的政权与恐怖分子和恐怖主义联系起来。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指控都是含糊不清的，但有时，高级官员——包括总统本人——直接将伊拉克与9/11袭击美国的恐怖组织基地组织联系起来。布什说:“我们知道，伊拉克和基地恐怖主义网络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美利坚合众国, 10月。我们知道，伊拉克和基地组织的高层接触可以追溯到10年前。”

布什和高级政府官员都没有直接将伊拉克或其领导人与9/11袭击的计划或执行联系起来。然而，相当多的美国人认为，萨达姆协助了夺去近3000人生命的恐怖袭击。

同月，国会通过了对伊拉克使用武力的决议，66%的公众说“萨达姆·侯赛因在9·11袭击中帮助了恐怖分子”;只有21%的人说他没有参与9/11。2003年2月在战争开始前一个月，这种信念只是没有那么普遍;57%的人认为侯赛因支持了911恐怖分子。

目前还不完全清楚为什么这么多美国人——包括两党的大多数人——接受了这个谎言。但是，通过将侯赛因与恐怖主义和袭击美国的组织联系起来，政府官员模糊了伊拉克和9/11之间的界限。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创始主任、已故的安德鲁·科胡特(Andrew Kohut)说，“这些暗示，以及他们与基地组织恐怖分子可能存在联系的讨论，强化了这种观点。华盛顿邮报2003年战争爆发后。

随着战争爆发的可能性增加，数千人走上街头抗议

在战争爆发前的几个月里，55%到68%的大多数人表示，他们赞成采取军事行动结束侯赛因在伊拉克的统治。反对军事行动的不超过三分之一。

然而，在少数人口统计和党派团体中，对对伊拉克采取军事行动的支持一直不那么明显。

该中心在美国入侵前的最后一次调查，于二三年二月中进行女性支持对伊拉克动武的比例比男性低约10个百分点(61%对71%)。

相当多的共和党人和倾向共和党的独立人士(83%)支持使用武力结束侯赛因的统治。民主党人和民主党支持者不太支持;尽管如此，支持军事行动的民主党人(52%)比反对军事行动的民主党人(40%)多。

然而，民主党人在是否对伊拉克开战的问题上意见不一，自由派民主党人比保守派和温和派民主党人更不可能支持使用武力。

为了在美国盟友中建立更大的对使用武力的支持，并缓解公众对战争的挥之不去的担忧，美国政府派遣了其最受欢迎的人物之一，国务卿科林·鲍威尔前往联合国安理会。在伊拉克辩论的关键时刻鲍威尔提出了他所谓的“基于可靠情报的事实和结论”，以表明伊拉克没有遵守联合国的武器决议。他说:“让萨达姆·侯赛因再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几个月或几年不是一个选择，在9·11事件后不是。鲍威尔说。

鲍威尔的演讲对美国公众舆论产生了重大影响，甚至对那些反对战争的人也产生了影响。大约60%的成年人(61%)鲍威尔已经清楚地解释了为什么美国可能会使用武力来结束侯赛因的统治;这一比例高于认为布什明确解释了在伊拉克的利害关系的比例(52%)。在那些反对对伊拉克动兵的人中，鲍威尔尤其有说服力:39%的人说鲍威尔已经清楚地解释了美国可能需要采取军事行动的原因，这一比例是布什的两倍。

2月15日，在美国和世界各地的许多城市，数百万抗议者走上街头，为防止战争做最后的努力。而最大规模的示威活动正在进行伦敦和罗马在美国，数十万反战抗议者聚集在纽约市街头，一些人举着写有“石油不流血”的标语。

美国人最初支持战争;随后支持率直线下降

战争开始后，政府官员相信美国将很快取得胜利。有一段时间，他们似乎是对的:美国和盟军轻而易举地击败了伊拉克军队。

4月9日，美军和伊拉克平民推倒了巴格达广场上的萨达姆塑像。5月1日，布什站在亚伯拉罕·林肯号航空母舰的甲板上，在一个写着“任务完成”的横幅前，宣布主要作战行动已经结束。

然而，战争又持续了八年。在布什发表著名的“使命完成”演讲的那个月里，公众对美国在伊拉克使用军事力量的支持率上升到74%，但此后再也没有达到这一水平。

随着美军在伊拉克的叛乱活动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尤其是民主党人，对这场战争表示怀疑。认为美国在伊拉克的军事行动进展顺利的美国人的比例在战争开始的几周里超过了90%，但在2003年夏末降至约60%。

自从布什2002年开始提出发动战争的可能性以来，两党在伊拉克问题上的态度一直存在分歧。但随着战争的继续，这些分歧加剧了:2003年10月在美国，56%的多数民主党人认为美军应该尽快从伊拉克撤军，这一比例较一个月前上升了12个百分点。相比之下，只有不到一半的独立人士(40%)和只有20%的共和党人支持撤军。

第二年，随着两起事件让美国人重新认识到战争的恐怖，对美国军事行动的支持进一步下降。2004年3月，四名美国私人安保承包商在一连串的反美暴力中被杀害，他们的尸体被亵渎。然后，美军虐待囚犯的第一张照片出现在阿布格莱布监狱这是一座伊拉克监狱。在5月的一项调查中在美国，认为动用武力至少“相当顺利”的美国人的比例首次降至50%以下。

布什去年11月再次当选总统凸显了伊拉克战争给美国造成的分裂程度。在当时微弱多数(51%)赞成发动战争的选民中，85%投了布什的票;而在反对他的选民中(45%)，87%的人把票投给了他的民主党对手约翰·克里投票后民调。

在布什的第二个任期内，公众对伊拉克战争的支持进一步下降。到2007年1月，随着当地局势的恶化，布什不顾民主党人越来越多的要求从伊拉克撤军的呼声，而是宣布他正在派遣军队更多的军队到这个国家。布什称之为“一种新的前进方式这一计划后来被更广泛地称为“增兵计划”，是改变战争轨迹的冒险之举。

新战略包括向伊拉克增派2万多名美军，这在已经厌倦战争的民众中普遍不受欢迎。大约是2:1(61%比31%)在美国，美国人反对布什向伊拉克增兵的计划。该中心在2007年1月的调查报告中指出，布什的新战略“引发了关于在伊拉克该怎么做的辩论中党派分化加剧”。

尽管增兵对伊拉克的总体影响引发了激烈的争论，但人们普遍认为，此举有助于降低伊拉克的暴力水平，无论是美国军队还是伊拉克平民。虽然美国人承认伊拉克局势有所改善，但他们仍然对发动战争的决定深表怀疑。

2007年11月在美国，近一半的美国人(48%)认为战争进行得非常好或相当好，比当年2月增加了18个百分点。然而，人们对从伊拉克撤军的支持并没有减弱;54%对41%的美国人支持尽快从伊拉克撤军，而不是让军队留在那里，直到局势稳定。与2007年早些时候相比，这些态度几乎没有变化。

随着2008年总统大选的临近，大约有10万美军仍驻扎在伊拉克，这场战争似乎将再次成为一个主要问题。在民主党初选期间奥巴马(Barack Obama)反复对比了他的观点早期对战争的反对2002年，希拉里·克林顿在参议院投票支持战争授权。

然而，在奥巴马在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中击败克林顿，并在大选中与麦凯恩对决之后，金融市场的动荡给伊拉克战争蒙上了越来越大的阴影，这场动荡引发了世界性的经济危机。在全国出口民调中在奥巴马战胜麦凯恩之后的民调中，63%的选民认为经济是国家面临的最重要问题;只有10%的人提到伊拉克战争。

在2008年大选期间奥巴马誓言要结束伊拉克战争，并补充说，美国“从伊拉克撤军时，会像进入伊拉克时那样小心谨慎。”三年后，美国撤回了全部驻伊部队，只留下一小部分;2011年12月15日的一个仪式上当天，美国降下了在巴格达上空飘扬的指挥旗帜。奥巴马总统的决定获得了压倒性的公众支持。典礼前一个月在美国，75%的美国人——包括近一半的共和党人——赞成他从伊拉克撤出所有作战部队的决定。

然而，奥巴马很快就发现，要让美国完全脱离伊拉克是多么困难。2014年，伊拉克出现了新的安全威胁——伊拉克和叙利亚伊斯兰国，简称ISIS。随着ISIS占领伊拉克领土并实施高调的恐怖主义行动，该组织迅速成为全球最受威胁的组织之一这是美国公众最大的安全威胁年代。作为回应，奥巴马勉强批准了美国空袭并向伊拉克派遣了少量美军。五年后，他的继任者，当时的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声称该组织处于失败的边缘伊拉克和叙利亚尽管一些美国安全官员这样说仍然是威胁。

对伊拉克战争及其对布什政治遗产的影响的判断

伊拉克战争有着长期而复杂的影响。在战争正式结束后，它在不同程度上仍然是一个问题2012而且2016总统竞选活动。即使在2020年的竞选中在这场战争结束近十年后的今天，特朗普和拜登都自称能够更好地将美国从所谓的“无休止的战争”——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中解救出来。

到那时，大多数美国人基本上已经从战争中走出来了。2011年美国撤军前不久，大多数美国人(56%)得出的结论是，尽管战争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美国在伊拉克的目标“基本成功”。

但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这种信念逐渐消失了。通过2018在今年伊拉克战争爆发15周年之际，只有39%的美国人认为美国在伊拉克取得了成功，53%的人认为美国未能实现其目标。

即使是在战争期间和战争开始前一贯支持使用美国军事力量的共和党人，对于美国是否实现了在伊拉克的目标也存在分歧。只有大约一半(48%)的共和党人和共和党支持者认为美国取得了成功，尽管这比四年前高出了10个百分点。

伊拉克战争将长期与乔治·w·布什(George W. Bush)的总统任期联系在一起，他是这场战争的主要缔造者和最坚定的倡导者之一。当布什在2010年的回忆录《抉择时刻》(Decision Points)中回顾这场战争时，他承认已经犯了错误。其中，他在接受采访时表示NBC新闻这是他2003年发表的“使命完成”演讲。布什说:“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错误。

至于在伊拉克未能找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布什说:“当我们没有找到武器时，没有人比我更震惊和愤怒。”尽管如此，他仍然坚持认为对伊拉克开战并将侯赛因赶下台是正确的做法。

这场战争对美国人对布什总统任期的看法产生了影响在2008年12月的一项调查中这是在他离任前不久进行的调查。当被问及布什最令人难忘的功绩是什么时，大约一半(51%)的人提到了战争，29%的人特别提到了伊拉克战争。没有其他问题，甚至连布什在9·11恐怖袭击后的领导能力也没有被如此频繁地提及。

2003年5月1日，乔治·w·布什总统宣布“在伊拉克的主要作战行动已经结束”。伊拉克边境附近的科威特士兵。“伊拉克自由行动”开始时，巴格达燃烧。洛杉矶的学生抗议即将到来的战争。2007年，在加州拉斐特的路边纪念碑上，为美国阵亡军人设立的木制十字架。(斯蒂芬·贾菲/法新社;伊恩沃尔迪;Mirrorpix;罗伯特·戈捷/洛杉矶时报;贾斯汀·沙利文，图片来源:Getty Images)